物理学不存在了#
主会场上午最后的一个圆桌讨论是庄老师主持的，名字叫做「当 AI 颠覆 Coding，工程师的进化与开源的未来」
具体讨论的细节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，第一轮提问大家都把问题回答的差不多了，然后庄老师就说，之前发了问题没想到大家一口气都回答了，那索性就临时提出一个问题：
“当 AI 这样继续发展出去，会不会担心「程序员」这个职业会被取代”
现场还有一个互动的环节，庄老师让大家举手，说认为程序员这个职位会被取代的举手，大概是五五开
现场圆桌讨论的嘉宾基本上都是很乐观的，就是他们会觉得 AI 就只是人类程序员的一个 Copilot，程序员的职位发生了变化，从原来的手撕循环「进化」到了一个产品经理或者架构师的角色，程序员的这个角色是不会消失的
我本身不是一个「程序员」，之前看到公众号的标题，叫做《AI 时代的程序员就和会写字的人被称为书法家一样》，可能在很多人眼中，就觉得程序员应该是一个和旧时代「知识分子」一样的东西，但是现在程序员的这个 Gap 被 AI 填补了，很多人其实是不爽的，编程正在经历“脱魅”过程
但就我个人而言，我觉得我对 AI 的发展是悲观的，我手上有很多暂时「烂尾」的项目，之前有可能是因为没有时间而被搁置了，但现在是更类似于像「休眠」，就是我心中有意识地觉得，可能过几个月、几个礼拜甚至几天就会有更厉害的大模型，更厉害的 AI 工具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，我时常会想，我的意义在哪里呢？
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《三体》里「物理学不存在了」之后的科学家们——当认知的边界被更高维度的力量随意打破时，原来的体系确实会显得甚至有点可笑，我们的努力在哪里？我们比不上 AI 进化的速度
尤其是现在 Agent 很火，我是见证过从 LLM 时代进入到 Agent 时代的，当时我们都从 Web 界面复制粘贴代码，但是现在 Agent 能帮你干很多事情，更加自动化了，现在你只要输入你的想法，AI 就能近乎全自动，只会问你要权限后就能写出堪用的 Demo
我们可以大胆地想一想，如果 AI 进一步发展，会不会出现像人类程序员一样，自己发现问题，然后自己尝试去解决，在我写这篇文章的 2025 年 12 月 8 日，Cursor 里面甚至已经出现可以自己提 Issue 并且自动修复的功能了，我大胆预测会不会在未来 3 个月内我说的这个功能就会被初步实现，如果 AI 真的能“自己发现问题并解决”，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，「定义问题」似乎也岌岌可危
那如果 AI 并没有向着我们想的路径发展，如果 AI 届的「摩尔定律」失效了呢？如果 AI 泡沫破碎了呢？如果大家发现，不管怎么堆算力、怎么堆参量，大模型还是没有办法变得「更聪明」，这时候我们又要如何面对呢？
那我觉得我还是会失望的，黄老师和我说，说大模型是第三次工业革命，这场工业革命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入进来，但如果这场工业革命就以此「一地鸡毛」而收场，我想我是不舒服的，作为一个个体，我希望我能有机会见证到 AGI 的真实落地
因为担心自己被淘汰而希望 AI 停滞发展，我觉得这种想法很可悲，你不能站在先进生产力这辆飞驰的火车的对面，一定会撞「大运」的，如果这场革命以泡沫收场，那才是最大的悲剧，因为那意味着我们触碰到了智力的天花板，人类被困在了地球上
想起了卢德运动：
卢德主义者（英语：Luddite /ˈlʌdaɪt/ ↗），或译勒德分子、卢德分子，是19世纪英国 ↗民间对抗工业革命 ↗、反对纺织工业化的社会运动者。在该运动中，常常发生毁坏纺织机 ↗的事件。这是因为工业革命运用机器 ↗大量取代人力劳作，使许多手工工人失业。后世也将反对任何新科技的人称做卢德主义者。1779年英国莱斯特 ↗一带一名名叫内德‧卢德 ↗的织布工曾怒砸两台织布机，后人以讹传讹成所谓卢德将军或卢德王领导反抗工业化的运动，遂得此名 [[1]] (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7%9B%A7%E5%BE%B7%E9%81%8B%E5%8B%95#cite_note-1)。 ↗
实习与学生工作#
我之前一直对找实习或者投简历这种事情多少存在一种恐惧，我很担心和别人聊久了或者处事处久了会觉得我是一个「假技术主义者」，就是技术力没有那么强，虽然就这种想法在我和一些朋友相处了烟消云散，但是在我自己申请项目的时候还是会没有那么有安全感
在青少年的分论坛，有一个老师分享了他在 GSoC（Google Summer of Code）的一些经历，我颇具启发
然后我向他提了几个问题，问题比较发散，我首先问他，我说实习都是类似于「赶鸭子上架」，边做边学的么？然后他告诉我说，他在参加 GSoC 之前也没有干过 Linux Kernel 的开发，也是进入到项目之后才慢慢开始接触的，并且这个实习影响了他之后的职业方向选择
第二个问题是，如果他带过的一些参与开源的同学在加入暑期开源项目之后，又离开了没有选择留下来，会不会觉得有些难过或者遗憾？他和我说刚开始确实是会这样的，会觉得有些遗憾，但是逐渐他觉得说即便是没有继续留在社区，这段经历应该也会对他产生影响，也有不少选择继续留下来做开发的同学，这些同学后来也都成为了社区的主心骨
这时候我想起了中午我和庄老师在一楼茶歇区聊了下天，然后我很没有礼貌地问他，我说我觉得国内开源的氛围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好，然后和我非常坦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，告诉我国内的开源年会和国外确实没法比，但是他觉得，他每年都在看报名开源大会的人数，从原来的可能几百人变到今年的一千多人，他觉得数字每年都在变得更高，因此他觉得做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
另外一个反思是我之前做过的一些学生工作，大一的时候做了一些社团的工作，但是大受打击，从此之后就不上心了，DragonOS 的开发团队给了我一些新的感触
首先就是刚开始建立一个社群，大概是是没有很多的正响应的，我就是那种很难接受冷暴力的，所以就放弃了，想法、技术、组织能力缺一不可，学生工作也就是如此
吃饭、聊天和我们#
因为做开源这件事情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，大家都来自于不同的背景，有学生、工程师、企业高管、医生、老师等等，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共同点，我觉得大家都很有想法，有很强的表达欲，就是那种「快把麦克风给我」的强烈表达欲，但是这种表达欲并不是那种入侵式的，而是一直很友好，很舒服的「灵魂共振」
这种很舒服的感受在于，哪怕你刚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，但是等你真正坐在里面认真听讲，也会有一种想参与讨论的感觉，我想起了《Death Stranding》里面的「连接」，开源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群人，因为一种很纯粹的情感，因为我们想干一件事情而聚集在一起，小 X 宝社区更是如此，一群来自各行各业，不同背景，甚至社区里有些人对编程一无所知，但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，怀着一颗极为虔诚的心，聚集在一起，才创造了这样的一个社区，背景的异质性让我们能如此特殊，未来的「护城河」，也许不是你能写多快的代码，而是你能凝聚起多少这样虔诚的人
的确，在日常的社区治理中，我们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，会 Battle，但不管怎么样，每个人都会希望社区向好的方向去发展，人类在争吵中交换的不仅仅是逻辑，还有对现状的直觉、对未来的赌注，以及对他人的信任，这也是为什么即使 AI 再发达，人类依然需要坐在一起开会、吵架、然后握手言和
不知道 COSCon’26 会不会还在北京，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还想再去一次，也许未来我也能代表社区去参加一次圆桌会议，我想和更多的老师和同学交流，我想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
